一种很低的姿势

一种很低的姿势

——读《今天已成往事》有感

赵东方

在梁生智老师面前，常常感觉自己一无所知，说话也只有听的份，《道德经》精读过吗？没有，《红楼梦》读了几遍？一遍尚完，梁老师还想问什么，怕伤了我的自尊，只好转移话题，浅浅说些本地文学上的事。与梁老师相识近五年，他给了我许多文学上的帮助和教诲，一直想用廉价的文字予以报答，但不知从何说起。昨天，他的第二本诗集《今天已成往事》拿到手的时候，他的诗再次让我震撼，战战兢兢写了以下文字。

最早接触梁老师的诗是在2015年，那是他第一次来五寨讲文学课，他说刚刚写了一首《红窗花》，给大家读读：“这时候我看见雪花，她们使冬天生动起来，冒热气的炉火旁，姐妹们挥动劳动的巧手，钢铁的剪子将生活剪成许多美丽的花纹……”他的诗充满人间烟火，让人的思绪一下子就身临其境了，大地一片白雪茫茫，屋外滴水成冰，屋子里一群妙龄女孩子正叽叽喳喳地剪着红窗花，年年有余，喜鹊登梅，金鸡报晓，还有观音送子，她们说着，笑着，你看看我的，我看看你的，她们憧憬着未来，想把最美的窗花呈现给春节，总也事与愿违，但那又有什么关系，此刻的生命那么美好，“她们美丽，神圣，用红色的纸梳理难得空闲的爱情。”

梁老师最开始是一位画家，他的诗也如他的画一样，寥寥数笔，充满写意。他从大山里走来，身上隐约可以闻到泥土与青草的味道，从《院墙》《刈割》《麻雀》《狗尾巴花》《村庄》《庄户人不唱歌》就可以看出来，他的骨子里依然是一位劳动者，血管里依然流淌着着乡村的血液，善良与朴实是他的本色。那些惊艳的句子让人久久回味，在《院墙》中：“只有乡村这样完美地使用泥土，让它站起来。”《刈割》中：“我们无法说出疲累，那会让父亲伤心他的后代没有骨血。”《麻雀》中“每天早晨，母亲挑选种子，麻雀在她脚下温顺地看着……母亲说别赶它们，这是些好孩子。”母亲的眼睛充满慈悲，儿子的心也充满慈悲。

梁老师研究过哲学，研究过《道德经》，他的诗处处有对立统一思想，老子认为，高下，前后，美丑，祸福这些都是相辅相成对立统一的，甚至在某种条件下是可以相互转化的，祸兮福所倚，福兮祸所伏，这是中国古代最伟大的辩证法思想。别人讨厌其貌不扬的麻雀，而在母亲眼里，那都是好孩子。在《停止还是前行》中第一句就说“开始和结束都在一个地方，我看见向上生长和向下生长。”读完此句，我又想起我的姥娘，嫁给姥爷的时侯，住着一间不到10平米的小屋，在这个小屋生了9个孩子，孩子都长大成人后，她也老了，跟着孩子们在外住了许多年，最后一刻，又回到这个小屋合上了眼睛，走了一大圈，又回到了原点。梁老师的诗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不争的思维，老子曰：唯其不争，故天下莫能与之争。唯有不争的处世态度，天下才没有人能与之相争。老子认为，不显示自己，不自以为是，不夸耀自己，不自以为贤能，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。他的诗娓娓道来，没有劝诫，没有褒扬，点点滴滴的文字，如他点点滴滴的生活，顺其自然，随性而为。他在自序中写到，写诗的时候，没有一点刻意的形式，也没有刻意地选择素材，生活中随手可见，随时发生，随手可触的事物都可以出现在作品中。老子还说过一句：三十辐共一毂，当其无，有车之用。埏埴以为器，当其无，有器之用。凿户牖以为室，当其无，有室之用。故有之以为利，无之以为用。黄土最没有用，可是它能让种子发芽，能让万物生长，乡村的泥土，能变成坚实的墙，能变成盖房子的土坯，究竟什么是有用的？谁能说得清呢！

水波潋滟晴方好，山色空蒙雨亦奇。能在喧嚣而浮躁的时光里，独享一份孤独，把日子过成诗，不以物喜，不以己悲，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。梁老师没事就画画，每次画完，还要写点对画的理解，看到有趣的事物，就写诗，天天画，日日写，孜孜不倦。他很少游山玩水，是典型的宅男，隔一段时间，就给文友讲讲学，每次都能语出惊人，让人震撼，在他这些年的影响下，我县的文学氛围逐渐浓厚起来。

他的诗中，出现最多的词就是姿势，他以一种很低的姿势，集涓涓细流，汇成知识的大海。